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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天下蒼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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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師父,我已經沒事了。”霜晨月收住最後一勢,額頭上已經沁出汗珠,看著元絕道。

“既然沒事,就把這套醉仙劍再練十遍吧。”元絕喝著酒,悠然自得地坐著。

“師父——”霜晨月無奈地叫了一聲,撅嘴道,“我都已經練了十遍了。”

“有什麽心得?”元絕問道。

“醉仙劍講究的是因時而動,不符合一切常理,適合在腦子不清醒或者敵強我弱的時候用,用的對的話會有出其不意的效果。”霜晨月說得很是流利。

“你知道這劍法是誰創的嗎?”

“是你啊。”霜晨月有些莫名其妙,“一開始你就說了。”

“你可知我是在什麽情況下創造這套劍法的嗎?”元絕喝一口酒,閉上眼睛開始回憶,“當年我喜歡的人被害死了,那個人我無論如何也打不過,我喝得酩酊大醉,當時喝的酒比我這幾年加起來的都要多。後來我一氣之下創了這套劍法,又花了很久時間想去報仇。”

“後來呢?”霜晨月坐到他旁邊,輕聲問道。

“後來自然身不由己。”元絕冷笑一聲,自嘲道,“有些事情要趁年輕時去做,吟詩喝酒談情說愛,等你像我一樣大了就受到越來越多的束縛,根本沒辦法隨心所欲了。”

一個少年幾乎是孤註一擲地,為了自己喜歡的人做一件幾乎不可能達到的事情,這樣的勇氣,也只有少年才有。

元絕等著霜晨月感動,但是她卻認真地搖搖頭,道:“師父,你錯了。”

剛剛下過雨,山頂縈繞著薄霧,小姑娘在霧中若隱若現,仿佛是下凡的仙子。

“師父,你肯定是因為有所追求的東西,才能被世俗束縛住,不是嗎?”小姑娘的眼睛比草葉上滾動的露珠還要純凈,一下子指了出來,“師父,你的道心還不夠通透啊。”

元絕有些尷尬,過了許久摸了摸她的頭,嘆了一口氣:“果然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啊,師父比不上你。怪不得別人說孩童的心最是透明,你經歷的事情不算少,還能看得那麽清楚,真讓為師慚愧啊。”

“師父謬讚了。但是我一直很好奇,師父,你心裏到底裝了什麽啊?”霜晨月偏頭托著下巴,語氣漫不經心。

只會喝酒的元絕,寵徒弟的元絕,有著不為人知的過去的元絕,誰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麽,到底經歷了多少才走到天下第一這一步。

元絕站起來,幾步走到懸崖前,鳥瞰著九離山。從最高峰看下去,可以一望千裏,近到山下弟子練劍的每一招每一式,遠到帝汶皇城的飛檐,都看得清清楚楚。

青衣在風中飄飛,元絕的身材很是高大,站在崖前竟有了幾分守護者的意味。

霜晨月站在他身邊,個子比他矮許多,完完全全是一個小徒弟的樣子。

元絕指著下面說道:“人是最寶貴的東西,比一切力量還要重要。師父為的,是天下蒼生。”他此時的神情是難得的認真,頗有謫仙人的氣勢。

“能力越大,責任越大,師父既然是天下第一,就要好好守護這個天下。”元絕的語速很是緩慢,每一字都有萬鈞之力,“我加入玄月門時,要在峰頂滴血為誓,一輩子為天下蒼生活,為天下蒼生死。”

霜晨月聽得也很認真,神情慢慢嚴肅起來。她仰起小臉,問道:“師父,那具體要怎麽做呢?”

“平時可以放蕩不羈,但是在天下需要你的時候就去做,就算是死也在所不辭。”元絕道,“你是將來的天下第一,是時候明白一些東西了。”

霜晨月懵懵懂懂地點點頭,依然是一派天真無邪的模樣,只感覺師父的形象又高大了幾分。

瑞雲樓,正是吃點心的時間,幾個人吃糕點吃得不亦樂乎。

路小白啃著一塊桃酥餅,含糊不清道:“連燁,你的想法倒是不錯,以我目前的本事卻做不到啊。”

“是誰在十六歲的時候就創了十六個殺機陣名動帝汶的?”連燁吃著葡萄,笑道,“日子不是很多,最多也是一年半載的事情了,你也得好好準備起來。”

霜晨月嘴裏嚼著蓮肉糕,道:“將來如果要正面對抗慕容泓的話,我們的實力必須要再提高才行。他的侍衛多到數不過來,我們單打獨鬥是沒有用的,遲早被耗死。”

舜湘嘆氣道:“看來太平日子是過不了了。”

路小白拍拍她的肩膀,輕聲道:“跟著我讓你受苦了。”

連燁敲敲桌子,道:“看來我們都得勤快一點了。小白,你真的想好了?”

路小白點頭:“反正遲早要去闖闖九離陣的,不去白不去。”

霜晨月皺眉道:“那九離陣我去過,連師父都花了好大一番力氣呢,你這樣子是去送死。”

舜湘比誰都激動,恨不得掐住路小白的脖子:“就你現在的水平,能進一百丈以內就不錯了,你忘記師尊怎麽提醒你的了?”

“我知道。”路小白知道她是擔心自己,好脾氣地解釋,“說實話,如果沒有這檔子事情,我也會去的。現在不過是給我一個契機而已。”

“我不許你去。”舜湘斬釘截鐵道,“你萬一死在那裏,我都沒地方報仇去。”

路小白扶額:“你到底在想什麽?誰告訴你我會死了?就這麽咒我的嗎?”

舜湘嘴硬道:“就是不許你去,你必須好好的待著!”說著,眼眶已經紅了一圈,賭氣走到窗前去了。

連燁似笑非笑地看著路小白,低聲道:“都過了那麽久,你怎麽還是那麽傻?”

路小白很是無奈:“我怎麽知道女人在想什麽,比世界上最覆雜的陣法還讓人頭疼,還是你的小姑娘乖。”

舜湘聽到更加生氣,跺了跺腳,不鹹不淡地丟下一句:“既然這麽喜歡,就去找個比我柔順比我聽話的好了!”說著說著聲音不自覺帶了哭腔。

霜晨月看著舜湘有些落寞的背影,自告奮勇道:“我去安慰她。”

走到舜湘身旁,霜晨月張了張嘴巴,叫了一聲:“舜湘——”

紅衣女子背對著她,肩膀一抽一抽,竭力不讓自己哭出聲音來。腰間的長劍為她增添了許多英氣,當她終於哭得梨花帶雨時,霜晨月才意識到她也不過是個差不多年紀的女孩子。

“路小白是喜歡你的。”霜晨月開口道,“他只是不知道怎麽表達而已。”

舜湘猛地回過頭,一把抓住她的胳膊,眼眸裏是無盡的痛苦和哀傷,慌亂地說:“幫我攔住他好不好?我真的不希望他死在那裏,九離珠多可怕你是知道的……”

霜晨月只能安撫地握住她的手,柔聲道:“別激動,路小白不是個盲目沖動的人,他既然敢去,肯定是有自信的。”

舜湘只是哭,卻拼命壓抑著自己的哭聲,斷斷續續道:“那天我家破人亡,他救了我,我就一直跟著他……我太了解他了,為了兄弟義氣根本不會顧及自己,平時出生入死也就算了,現在還要主動去送死……”

一個小姑娘,紅衣烈馬,對救了她的翩翩少年心生愛慕,從此從千金小姐變成了一無所有的女子。她有的,只有他。

霜晨月緊緊握住她的手,心裏卻無端想到:自己擔心連燁的時候,也是哭得那麽慘嗎?

連燁拍拍路小白的肩膀,用眼神示意他去哄哄舜湘。路小白無奈地走過去,霜晨月知趣地避開。

“舜湘,我知道你是擔心我。”路小白深吸一口氣,說道,“你的情意我很感動,只是有些事我一定要去做。”

“我就問你一句。”舜湘擡起頭,哭紅的眼睛直直盯著他,“我跟了你那麽久,你到底喜不喜歡我?你為什麽什麽事情都只顧自己不跟我商量一下?你以為別人都是沒心沒肺不知道傷心難過的嗎?”

她的話太決絕,幾乎是喊出來的,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般控制不住流下來。

她從來都支持著他,在他需要時端茶倒水,在他不需要時默默走開。他總是嫌棄她吵,她就安靜下來。可是他心裏,到底有沒有喜歡她?

路小白呆呆地楞了一會兒,隨後嘆了一口氣。

舜湘憤憤地想轉過頭去,卻被一雙手壓住肩膀,直直對上了路小白發紅的眼睛。

路小白壓抑著自己的情緒,咬牙道:“如果我不喜歡你,第一天就不會救下你。”

舜湘含著眼淚想說什麽,路小白削薄的唇就已經壓了上來,不留一點空隙地吻她。

那麽久的感情在出生入死的歷練中早已沒有任何猜忌,隔了那麽久終於爆發,深情難以自抑,只能用內心的沖動來抒發。

霜晨月靠在連燁身上看得津津有味,卻被連燁的手遮住眼睛:“小孩子別多看。”

深深的吻,結束之時舜湘的臉已經紅透,路小白也不覆平時吊兒郎當的神情,而是極為認真地說:“舜湘,我喜歡你,我不會隨隨便便就死的。”

面前的少年劍眉星目,眸光深邃,在她耳邊道:“你放心。”

“那你不準死。”舜湘不敢看他,低聲道。

恍惚間,小姑娘看著少年伸手設下幾路絕妙至極的陣法,拍手叫道:“你真厲害啊,不過你可要當心自己的安全啊。”

當時的少年和現在的路小白一起站在她面前,認真地告訴她:“我不會有事的。”

“放心,一切都會好好計劃的。”路小白沈聲道,“我保證,一定活得好好的回來。”

“伴君行天涯。”舜湘忽然道,“我跟你去。已經跟了那麽久了,再跟一會也不遲。”

路小白伸手將她摟入懷中,低低絮語著什麽。他的情話肯定沒有陣法厲害,但在聽的人心裏,再笨拙的語句都令人沈醉。

作者有話要說: 出來遛一遛這對沒有存在感的cp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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